《史记》曰:“大宛旧有天马种,蹋石汗血,血从前膊出如血,号一日千里。”这段描述后来被烙进中华文化的肌理,永不褪变。日行千里?大宛天马真有如此神力?
大宛天马体型饱满、头细颈高、四肢修长、皮薄毛细、轻快灵活,步伐优雅、体型优美,再衬以弯曲高昂的颈部,如果马种选美,她绝对是个“美人”呀。
不过,有的美,招致的除了赞叹、妒忌,还有心中的魔鬼,而当她的速度、耐力与战场上翻腾的荷尔蒙气息相撞,这就成了致命的诱惑。所以,当天马摇着玉颈、摆着美臀缓缓在大宛走过,出使西域的张骞发现后,将消息传回长安,立刻引起轰动,汉武帝将其驭于胯下的内心欲望被勾了出来,驱逐匈奴苦无良驹的将士们高兴得夜不能寐。
于是,重金招揽的队伍出发了,不想被拒还被劫杀,大汉震怒,连征西域大宛,用十多万将士们的尸骨换来了据说日行千里的宝马。
高挑、长颈,还有传说中的那斑斑血迹,马中“美人”的到来,引无数英雄、骚客竞折腰,汉武帝不仅将其纳入宫中,还赐给军营用作军用,大汉骑兵在对抗匈奴的战争中亦重抖雄风。汉武帝如此喜欢,文人骚客岂不知趣?纷纷争相传唱,颂美诗篇、国画墨宝纷至沓来……
从此,在彪悍的骑兵时代,马中“美人”逐渐成为军械舞台的主角,独美上千年,她耐渴,在50摄氏度高温下,一天只需喝一次水,适于长途跋涉。她耐力极好,据后来考证,在84天内,她走完了4300公里。加上其叱咤风云的气质,以致到唐朝时,西域贡品中必有她。
不过,战场上多是短途奔袭,也难检验出马中“美人”所谓的“日行千里”的神力。
其神勇倒是有迹可循。李世民先后骑驭过的六匹战马先后战死,他令工匠把这六匹战马的形象雕石立在自己陵园的入口,遂被后人称为“昭陵六骏”。六骏中的“什伐赤”就是一匹汗血宝马,其在敌营状若游龙,快如闪电,李世民得以保命,“什伐赤”则力竭而死。
在战场之外,无论在史籍中,在传说里,还是在现实中,“汗血马”都是那种给人们带来美感和联想的生灵。据考证,出土于甘肃武威的铜奔马,就是根据汗血马形象所创作。再举一例,唐玄宗对马中“美人”宠爱有加,曾下令在宫内设“教坊”,专门训练其为他跳舞,每至玄宗生日,百匹“舞马”表演舞蹈,观者上万。
遗憾的是,唐朝灭亡之后,中原和西方的直接联系几被切断,马中“美人”终于在元朝迎来迟暮年代,蒙古马的争宠又给了她致命一击。
史话说,成吉思汗征服花剌子模后,捕获了大批汗血马。他下令将其与中原马、蒙古马杂交,以求培育出速度更快、耐力更强、长途奔袭的马种。结果,她的优良基因不再纯粹,纤细优美的身躯负重能力不强,在对钦察和俄罗斯联军的战争中,身批甲胄、手提兵器突击的蒙古重骑兵几乎压垮了杂交马,迟缓的马步让大将哲别狂奔了12天都无法摆脱追兵,险些丧命。
失败彻底打破了马中“美人”日行千里的神话,难以负重,不能驾辕,杂交乱性,军队弃用,高高在上的马中“美人”终于跌下神坛。
旧人不去,新人不来,喜新厌旧也属常情,但历史也不是个玩意!以前叫人家小甜甜,后来叫人家牛夫人,到最后,干脆任她在风雨中逐渐飘零、泯灭。
“美人”凄凉命运任后人评说,“日行千里”一说也被证明是美丽的谎言。郑亦辉教授评价说 ,即使古代计程单位是今天十分之一,日行千里,从今天来看也是不可能的。刘少伯教授也认为,“日行千里”只是传说,一般的马只能日行150公里左右,最多日行200多公里。王铁权研究员则直 指她的必然宿命——在中国,地方马种往往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,引入的外来马种往往都会走以下 的模式:引种—杂交—改良—回交一消失。
在大众期待里,“美人”最好是凝固在琥珀里的一只尤物,但在游牧文明和冷兵器时代,这何 尝不是一种痴人说梦?笼罩在她身上诸如“一日千里”的美丽光环,总有破裂的一天。也许,那个 时代,马中“美人”的失宠就是红颜薄命般的宿命。
于琴而言,若短了知音,琴韵不免陷入孤绝,延伸开来,于文化而言,若少了马中“美人”, 灵动不免逊色不少。因此,就审美价值与文化传承来看,她永远不会失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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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下期预告】第四问:阿哈·捷金马是汗血马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