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这次“杭盖之旅”最初是个“围城”的翻版。现代工业的躁动,使都市人对大自然的眷恋,对往日生活的寻梦,只会越来越强烈。稻香湖马场的人们年轻过,在城里憋急了,曾经草原、农村、兵团、干校、当兵.….,一经广阔天地的呼唤,就按照各自的关系谱及还算老道的人文、地理概念,冲进草原,“顽起来了”。
8月1日傍晚,当飞机沐浴着雨后斜阳的金辉直上云天,在逐渐远离的呼盟大地上,一条蜿蜒悠长如蒙古长调般的伊敏河清晰映入眼帘,一种无法名状的眷恋,差点把我的老泪催下来。依稀掠过脑海:穿林海、跨草原、涉沼泽、越山岭,几番豪迈、几缕柔情,激烈静谧、云翻风劲,日、月、星河,还有令人大呼“好人!”的草原人,催我拙文笨笔要去白描瑰丽的草原、伟岸的兴安岭、风情万种的湖泽、河流……。可怎么也下不了笔,我不敢去“猥亵”这圣洁的“杭盖”,还是留给文字高手吧。“天地有大美而不言!”我呢?就事论事吧。
涉沼泽:在大兴安岭的沟谷中,往往是塔头墩密布的高山湿地,中间是一条小河,骑马跨越十分刺激。我们的向导,鄂温克猎手苏荣、辛嘎对此却就轻驾熟。要夸耀的是生于斯的悉尼河马,它们依仗塔头墩这个支点,用强大的腹部一鼓气,使四肢举起,捣动前进。你在马背上可清楚地感到马背如弓,一涌一涌地前进。只要你两缰带直,确定方向,身体正坐或微欠起,两脚踏稳,气定神闲,通过这种湿地是不成问题的,最难通过的是湿地中的河。辛嘎的方法是:找一缰长度可及的宽度,带缰跨过河去,再将马牵过去,我们要在自己坐骑后面赶一下,人再跨越过去,再上马涉过河这边儿。塔头墩子密布的湿地,用安宁的话:“我们过了一条河,又一条河”,均依此法。
穿林越岭:森林是神话般的境界,从红花尔基至头道桥,30公里都是樟子松林(蒙语叫“那日松”)。林密的地方,林间是软软的松叶层,一掌大的松蘑菇随处可见,林疏的地方杂草纵生。看见了久违的各色野花:嫣红的野百合、人面荷花般的野蔷薇、金灿的黄花菜、如紫八角般的野芍药籽,紫花、黄花苜蓿与小苇子般绿如兰的碱草共生。林深草美马蹄疾,桦木林一般都覆盖在山的背面,密如屏障,两骑相隔十米便有失踪的感觉,马队应相互紧随,或按地面草丛的蹄迹找寻前队。穿桦木林已在越岭之中了,有一首前苏联的军歌“联队光荣地骑着马过草原,白天黑夜跨过高山,祖国的大地遍地开满鲜花,骑兵在歌唱我们的国家”,唱出了我们的气势。
那天我们在大山中走了50公里,因为走公路伤马蹄(蹄无掌),就绕行山岭,第三道山岭对整个队列的体能毅力是最大的考验。50多岁的雪坎和丽雯,平时不怎么骑马,烈日下,已无任何后勤支援,从早7:10分出发,到12点多,一直处于无水状态,连像牲口一样的我也感到难耐,好在全队的情绪很好,真感谢那些青年人。因马安排不善,在上这道大岭时,一匹马累趴蛋了,它无力承担体重的雪坎,他前几天还崴了脚,我帮他牵着马,看这老哥们儿一步步登上峰顶。渴啊!山顶上有个敖包,默默地祷告上苍,忽来一片云,下雨了,我仰口对天,多许,只接到一滴天露,自嘲一番。这匹趴蛋的小马(才4岁)吃草很欢,没事儿,找体轻的小董换过,全队下山,走过了最难的一程。最有成就感的是一面陡坡,平地三百多米高,我们骑马越下后,无不为之动容,真为悉尼河马喝彩,为我们的团队喝彩。雪坎和丽雯在与公路上的车队会合后,才真实地说:“我的体力透支了”,怎么办?喝水吧!草膘、料劲、水精神吗!还是安宁的话:“我们翻过了一座山,又一座山。”
绵绵的大兴安岭,伟大的鄂温克同胞!丰美的呼伦贝尔大草原!